三国时期才高八斗才子曹植生平 曹植结局 曹植子女 曹植作品

他身无长物,他才高八斗,他傲立建安群秀,他光芒直照古今,这就是曹植。他是性情中人,终其一生,为才所困,为情所累。才情、性情、亲情、友情、爱情,既给他带来了巨大荣誉和安慰,也给他招来了无尽的灾难和迫害。他是曹家第一个名士,他的风骨卓然引领世林。  
一、“粲溢古今,卓而不群”的才情
  
  曹植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人。恃才傲物的谢灵运有一句广泛流传的名言:“天下才有一石,曹子建独占八斗,我得一斗,天下共分一斗。”。
  

  一次,著名文人邯郸淳从荆州来投奔曹操曹操让他去见曹植,曹植十分兴奋,沐浴之后,披发袒胸地舞了几个回合,又背诵小说千言不止,接着他整顿衣冠,与邯郸淳纵横古今,侃侃而谈,谈罢宴饮,席上又是一番风流。邯郸淳出来就对人说,曹植真是一个神人!所以当时人们盛传曹植是“绣虎”,意思是说他文采斑澜,独领风骚,雄如虎王。

  定居邺城以后,曹植有机会和众多著名的文人学士切磋交流,眼界和文笔有了大的突破。一次,曹操检阅曹植的文章,发现立论识见及笔墨功夫都十分神异,不能相信它竟会出自一个少年之手,就问:“不是请人代作的吧?”因为这个狂傲的魏王少子身边,聚集了不少知识分子,请人代笔是有条件的。曹植见父亲怀疑,急忙跪在地下回答说:“言出为论,下笔成章,顾当面试,奈何请人?”意思是说不信可以当面验试,干什么要请人代笔。恰好铜雀台刚刚建成,于是曹操就招集诸子和文人学士们到台上当场作赋,每人一篇。曹植拿起笔来一蹴而就,做得最快,也做得最好,曹操十分惊异。以后曹操每抓住机会出难题给曹植,曹植都能够不带犹豫,随口应答,深得曹操的宠爱。
  
  文学上,曹植可谓多面手。诗、赋、散文样样精通。在诗歌方面,四言、五言、六言、杂言广泛涉足。对于曹植的诗歌成就,钟嵘在《诗品》中给予了高度评价:“骨气奇高,词采华茂,情兼雅怨,体被文质,粲溢古今,卓而不群。”对其散文,《诗品》中说:“陈思之于文章也,譬人伦之有周孔,鳞羽之有龙凤,音乐之有琴笙,女工之有黼黻。”连大诗人杜甫也由衷地赞道:“子建文章壮”(《别李义》),“文章曹植波澜阔”(《追酬故高蜀州人日见亲》)。
  
  曹子建的才情,在他生前和死后,都给他赢得了巨大的声誉。在三曹当中,曹子建熠熠生辉,和乃父并驾齐驱,光芒完全盖住了其兄曹丕,尽管曹丕的才情也不低。正因为如此,引起了父亲的赞赏,甚至一度有立其为太子的念头,也同时引起了哥哥曹丕内心的巨大恐慌、嫉妒以至震怒。他们的兄弟关系因此罩上了一层无法消除的阴影。
  

二、“任性而行,不自雕励”的性情
  
  登铜雀台,曹植一篇《铜雀台赋》名躁建安文人之林,曹操大为高兴而封其为平原侯,并勉励说:“吾昔为顿丘令,正值二十初度,思当时所行,无愧于今。今汝已长成,可不勉哉!”寄望之殷切,溢于言表,以当时的情形而论,大有立曹植为继承人之势。曹操曾有立他为太子的打算,对他曾经寄以很高的希望。建安十六年,封他为平原侯,十七年,徙封为临葘侯。曹操出征孙权,命他留守于邺,曾经告诫他说:“吾昔为顿邱令,年二十三。思此时所行,无悔于今。今汝年亦二十二矣,可不勉欤!”曹操这一番话是很不寻常的,其中似有让他益加自勉,以便将来继承王位的意思。虽然对于曹植来说未必以为然,但是却急坏了身为兄长的曹丕。
  
  在性情上,丕、植二人也大异其趣。曹丕是一个工于城府、善用心计之人。而曹植是一个率性而行、心胸坦荡之人。性情的不同,决定了二人境界的高下,也决定了二人不同的命运。曹丕在才气上比不过曹植,于是“御之以术,矫情自饰”。比如,每当曹操外出,百官及诸子都要到城外送行。这种场合,曹植凭借他过人的文思和口才,常常即席发表一通对父亲的华美颂辞,曹丕虽然文学功底也很高,但才思不及曹植,为了扭转不利局面,曹丕往往回避口才上的较量,干脆伏地痛哭。让曹操觉得曹丕虽然才思逊于弟弟,其诚心又略胜一筹。
  
  而曹植的率性而行,往往误事。早在年轻气盛之时,他就“口吐狂言”,立志要“戮力上国,流惠下民,建永世之业,流金石之功,岂徒以翰墨为勋绩,辞赋为君子哉”。意思是说,他不愿做个平平庸庸的文人,要在政治上建功立业,有所作为。虽然后来他没有一以贯之地朝这个方向去努力,却在无意中暴露了自己的“野心”,使曹丕多了一份戒心,多了一份嫉恨。
  
  曹植由于才气太多,有时难免侍才傲物,缺乏自制力。《魏志》中说他“任性而行,不自雕励,饮酒不节”。建安二十一、二年间,曹操有事外出,留在邺城的曹植不仅喝醉了酒,影响了政事,而且私自坐着王室的马车,打开了王宫的正门司马门,在只有帝王本人在举行典礼时才行走的“驰道”上纵情驰骋游乐了一番,一直走到金门。曹操震怒之下,不仅处死了公车令,而且对曹植甚为失望:“始者谓子建,儿中最可定大事者”,自此以后,“异目视此儿矣”。
  
  曹丕、曹植从同一个起点出发,却走了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,遭遇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。从他们身上,我发现,重感情的人和重权谋的人相较,往往吃亏;率性而行的人和工于心计的人相较,往往吃亏;侍才傲物的人和平庸圆滑的人相较,往往吃亏。难怪人们称曹子建为“绣虎”。“绣虎”者,有虎之能而无虎之威也。他是一只唯美主义的老虎。而追求唯美主义,在现实生活中是难免要碰壁的。
  
三、“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”的亲情
  
  在曹丕做太子之前、做太子之后和做魏王之后,对其兄弟们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。没有做太子之前,他除了年龄优势外,其它乏善可陈。而年龄条件,在思想解放、唯才是举的曹操看来,根本算不了什么。为了登上太子宝座,曹丕对兄弟们时时提防。做了魏王以后,又怕众兄弟威胁自己的位子,更是无所不用其极。他毒死曹彰,打击曹植,到后来,干脆把众兄弟赶出京城,在各自的领地不得擅离,并派遣监国使者分驻各地,监视众兄弟的一举一动。到了这个份上,兄弟之情已经荡然无存了。
  
  和曹丕相比,曹植则是兄弟当中的温和派。因而也是人缘较好的一个。曹彰为人爽直,刚毅威猛,是曹操的得意“黄须儿”。在立太子的问题上,他不仅自己不搅和进去,而且坚决支持曹植,甚至不惜为此引来杀身之祸。可见曹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。反之,曹植对众兄弟也是非常关心的。《赠白马王彪》是写给弟弟曹彪的。诗中写道,曹植、曹彪兄弟二人从京城出来,回归各自的封地。曹彪依依不舍,曹植对同遭冷遇的兄弟关心备至,揽辔不能再踯躅,只能嘤嘤叮咛,相互到珍重:“离别永无会,执手将何时?王其爱玉体,俱享黄发期。”临别之时,更是谆谆告诫:“丈夫志四海,万里犹比邻。恩爱苟不亏,在远分日亲。” 这些语句,让后来的众诗家惺惺相惜而推崇为千古的名篇。这样的诗,戳到了曹丕的痛处,他也许恨死了这种让他陷入无情无义的诗篇。
  
  书卷气过重的曹子建,到死都不明白,为什么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。殊不知,兄弟相煎之事,有重耳和公子小白仇杀于前,有唐太宗兄弟火并于后。历史的经验告诉人们:在很多情况下,感情和权位是势不两立的东西,选择了感情,就远离了权势,选择了权势,就必须牺牲感情。只是曹子建沉湎于亲情之中,无暇细考。这一点,曹丕比他清醒得多。所以在他看来,煮豆燃豆荠,是再平常不过的了。一次,曹丕命曹植以“兄弟”为题,七步成诗。曹植不假思索,脱口吟道:“煮豆燃豆萁,豆在釜中泣;本是同根生,相煎何太急!”曹丕听了,竟也有些不好意思。
  
  曹丕死后不久,儿子曹叡即位,状况稍稍好转的曹植即为众兄弟仗义执言,强烈地指斥曹丕对自己以及其他诸侯王所施加的种种禁制,对他们所过的“婚媾不通,兄弟乖绝,吉凶问塞,庆吊之礼废,恩纪之违,甚于路人,隔阂之异,殊于胡越”的生活深为怨恨,希望曹叡撤除这些限制。虽然效果不佳,却体现了曹植的兄弟之情。曹叡即位后,曹植对这位侄子也非常关心,提出了不少治国之道,要求为国家多做点贡献,只因曹叡猜忌之心过重而作罢。但其心之诚,可见一斑。
  
四、“恨人神之道殊兮,怨盛年之莫当”的爱情
  
  顾恺之的《洛神赋图》是中国古代的绘画名作,其中最感人的一段描绘是曹植与洛神相逢并与洛神无奈离去的情景。画中洛神已经在慢慢地离去,她回过头来,凝神幽思地望着曹植,是那么地万般无奈,带有深重的哀怨的叹息;而曹植则静静地坐在那里,他的侍从也都默默地站着,连同周围的草木也一动不动,似乎曹植是无动于衷,然而透过他那平视的眼神,分明表现出一种“相见争如不见,多情还似无情”的落寞来,周围的静更烘托出他的孤独,他的无奈。画中这两人是“凭君莫语伤心事,尽在含睛不语中。”
  
  顾恺之的《洛神赋图》是根据曹植的《洛神赋》画的,曹植的《洛神赋》原名就是《感甄赋》。文中曹植这样描述甄妃的美貌:“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,容耀秋菊,华茂春松,若轻云之蔽月,似流颈秀项,皓质呈露,芳泽无加,铅华弗御。云望峨峨,修眉联娟,丹唇外朗,皓齿内鲜,明眸善睐,面辅承权,环姿艳逸.仪静体闲,柔情绰态,媚于语言。”从抽象到具体,从神韵、风仪、情态、姿貌,到明眸、朱唇、细腰、滑肤,描绘得淋漓尽致,使人如闻其声,如睹其形。 此外曹植还写下面的词句描绘甄妃的动态美:“体迅飞鸟,飘忽若神,凌波微步,罗袜生坐。转盼流精,光润玉颜,含辞未吐,气若幽兰,华容婀娜,令我忘餐。”静态的美加上动态的美,怎不使人意乱情迷呢? 还有在形容甄妃服饰美方面曹植写道:“披罗衣之璀灿,珥瑶碧之华琚,戴金翠之手饰,缀明珠以耀躯。”
  
  据《文昭甄皇后传载》:甄氏乃中山无极人,上蔡令甄逸之女。生于光和五年十二月了酉日。其母张氏常梦见一仙人,手执玉如意,立于其侧;临产之时,只见仙人入房,玉衣盖体,遂生甄氏。甄氏三岁丧父。曾有相士刘良看了她的相之后说:“此女之贵,乃不可言。”甄氏自小至大,并不好戏弄。八岁时,门外有立骑马戏看,家中人及诸姊都上阁观之,甄氏独不行。姊姊觉得奇怪,问她:“门外走马为戏,老幼竞观,汝独不观,何也?”甄氏回答:“岂女子之所观耶?”年九岁,常读书写字,借诸兄笔砚使用。兄说:“汝当习女工,何用读书写字。欲作女博士耶?”甄氏回答:“古之贤者,未有不学前世成败,以为己试。不知书,何由见之?”后来天下兵乱,加上饥馑,百姓皆卖金银珠玉宝物。那时甄氏家巨富,尽收买藏之。甄氏就对她母亲说:“今世乱,何多买宝物?此取祸乱之端也。匹夫无罪,怀壁其罪。又兼左右皆饥乏,不如以谷赈给亲族邻里,广为恩惠也。”举家皆称其贤。十四岁时,二哥死去,甄妃悲哀过制。甄氏事嫂极尽其劳,抚养兄子,慈爱笃甚。”

   建安年间,她嫁给袁绍的儿子袁熙。可以想像的是当时的甄逸女在袁家作媳妇时,生活过得并不快乐,袁熙似乎不太懂得怜香惜玉”因此她才有闺怨一类的作品传扬出来。《古诗源》中收录了她所作的《塘上行》诗,工力绝不稍逊于建安七子的水平。诗是这样的:浦生我池中,其叶何离离;果能行仁义,莫若妾自知。众品铄黄金,使君生别离;念君去我时,独愁常苦悲。想见君颜色,感结伤脾;念君常苦悲,夜夜不能寐。莫以贤豪故,捐弃素所爱,莫以鱼肉贱,捐弃葱与薤;莫以麻?贱,捐弃菅与蒯;出亦复愁苦,人亦更苦愁。边地多悲风,树木何蓊蓊;从军致独乐,延年寿千秋。这首诗有浓烈的悒郁及愁苦,代表着女性多愁善感的心灵状态,也说明她作为袁家媳妇时期的不满情绪,以及寻求突破的“叛逆”心理。

   东汉献帝七年,拥有冀、并、幽、青四州而在官渡之战中被曹操打得惨败的袁绍病死。曹操乘机出兵,身为幽州刺史的袁熙带着残兵败将逃往辽西,大约根本就不想携带甄逸女一同出逃;或者甄逸女宁愿留下等待不可知的命运,而不愿随夫逃出危城。甄逸女成了曹军的俘虏,成为曹丕的妻子。
  
  当甄逸女以战俘身份,接触到盖世枭雄曹操虎视耽耽的目光时,内心迅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与震撼;而比她少五岁的大男生曹丕对她流露出倾心相爱的眼神时,她灵魂深处有着莫名的欣喜和幻想;当几乎与她小一半的曹植以稚嫩的童心,掬捧出天真无邪的情意时,不知不觉中使甄逸女陶醉在虚无飘涉的快意之中,于是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母性的光辉与姐姐般的爱意,这是十分自然的感情流露。一般人认为年龄悬殊,怎会发生情感,其实都是欠缺对人性及心理学认知的理论。曹丕援有官职,忙于政事,只有曹植可以好整以暇地陪着这位多情而又美艳的少妇,消磨许多风晨雨夕与花前月下的辰光;耳鬓厮磨,了无嫌猜,当父兄折冲樽俎地为天下大事奔忙时,曹植与甄妃的浓如蜜糖的情意,已经快速升高到难舍难分的地步。

   曹丕嗣位为魏王,曹操死后,在汉献帝二十六年,也就是公元229年,以天下众望所归,终于登上帝位,是为魏文帝,定都洛阳,三国时代的魏国建立。魏文帝即位之后积极营建洛阳宫殿。毕竟曹丕,也就是魏文帝对于甄妃和曹植错综复杂的关系难以释怀,因此仅封她为妃,所以甄逸女始终未能得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地位。甄妃此时已经年逾四旬,而曹丕正值三十四岁的鼎盛年纪,后宫佳丽众多,甄妃逐渐色衰而失宠,在曹丕当上皇帝之后的第二年便郁郁而死。
  
  曹丕即帝位后的第二年,曹植由封地甄城入京陛见,曹丕大概对这位小兄弟有一些歉意,竟将甄妃经常使用的一个盘金镶玉枕头赐给了他作为纪念;这是一项十分奇特的赐赠,简直有些不伦不类,但是曹植却如获至宝,欢天喜地的接受了赏赐,大感皇恩浩荡。
  
  虽然兄弟至亲,但却义属君臣,金銮殿上威仪无比的皇帝,居然以闺房之中的枕头相赠,在礼仪上是很难说得通的。一个是温语有加,一个则睹物思人,不管怎么说,赠枕一幕是十分尴尬而荒唐!曹植抱着甄妃的盘金镶玉枕,满怀凄楚而又充实的情债返回封地时,夜宿舟中,恍惚之间,遥见甄妃凌波御风而来,并说出“我本有心相托”等语,曹植一惊而醒,原来是南柯一梦,便就着蓬窗微弱的灯光,写出了一篇传颂不衰,即我们前面提到的《感甄妃》。
  
  这是一篇优秀的文学作品,一般人欣赏其文字的优美,到处传抄,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。曹丕似乎不曾加以追究,但是四年以后他的儿子曹睿继位为魏明帝时,反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,遂下令改《感甄妃》为《洛神赋》,欲借溺死于洛水的宠妃,以转移读者的思路,然而这一切都不重要了。
  
五、“利剑不在掌,结交何须多”的友情
  
  曹植不仅对众兄弟有情有份,对朋友也是有情有义。
  
  当初,杨修和丁仪兄弟策划立曹植为魏太子,曹丕对此很担忧,把朝歌长吴质藏在旧竹箱中,用车接进府中,请他帮自己出谋划策。杨修将此事告诉曹操。曹丕感到恐惧,告诉了吴质。吴质说:“没有关系。”第二天,又用竹箱载绢进入曹丕的宅邸。杨修又报告了曹操。曹操派人进行检查,里面却没有人。曹操因此对杨修等人产生怀疑。后来曹植因为骄纵而被曹操疏远,但曹植却不停地主动和杨修联系,杨修也不敢和他断绝往来。每当到曹植那里,杨修都揣度曹操的心事,预先为曹植草拟了十几条答辞,告诉曹植手下的人:“魏王的训诲来时,根据他的问话,作出相应的回答。”因此,魏操的训诲刚刚送来,曹植的答辞就已送去。曹操对这样迅速的回答觉得很奇怪,经过追问,真相才暴露出来,便公布了杨修多次泄漏魏王训诲,交结诸侯的罪状,把他抓起来杀了。
  
  曹植对杨修之死十分痛心,少了一个天才朋友的沟通,心情无比落寞。谁知道,立嫡之争还让他另两个很要好的朋友,也是曹操故人之子,丁仪、丁翼兄弟陷入了满门抄斩的灾祸。丁仪、丁翼兄弟二人颇受曹操重视,他们是曹植的有力支持者,多次在曹操面前力陈立曹植为太子。曹丕怀恨在心,终于找个机会把丁氏兄弟全家男口全部杀害。曹丕这样做,不仅铲除了异己,而且给重感情的曹植以很大的打击。眼见朋友遭难而无力相救,心中万分凄苦,产生强烈的负罪感:“利剑不在掌,结交何须多。”同时,幻想自已能够救朋友于水火:“拔剑削罗网,黄鹤得飞飞。飞飞摩苍天,来下谢少年。”曹丕铲除了异己,也给重情重义的曹植以人生最大的打击。他爱这两个朋友,喜爱到常常不吝笔墨而留诗相赠。魏以前常见到,那些诗人为帝王写诗,少见以诗情赠友,而从曹植开始,一首又一首指名道姓地送给朋友的诗。
  
  《三国演义》将这段来龙去脉讲得惊心动魄。
  
  临淄的使者向曹丕告密说:“临淄侯日与丁仪、丁廙兄弟二人酣饮,悖慢无礼,闻使命至,临淄侯端坐不动;丁仪骂曰:‘昔者先王本欲立吾主为世子,被谗臣所阻;今王丧未远,便问罪于骨肉,何也?’丁廙又曰:‘据吾主聪明冠世,自当承嗣大位,今反不得立。汝那庙堂之臣,何不识人才若此!’临淄侯因怒,叱武士将臣乱棒打出。
  
  曹丕闻之,大怒,即令许褚领虎卫军三千,火速至临淄擒曹植等一干人来。许褚奉命,引军至临淄城。守将拦阻,许褚立斩之,直入城中,无一人敢当锋锐,径到府堂。只见曹植与丁仪、丁廙等尽皆醉倒。许褚皆缚之,载于车上,并将府下大小属官,尽行拿解邺郡,听候曹丕发落。曹丕下令,先将丁仪、丁廙等尽行诛戳。丁仪、丁廙,沛郡人,乃一时文士;及其被杀,人多惜之。
  
六、“以翰墨为勋绩、辞赋为君子”的悲情
  
  曹丕死后,曹睿虽然仍旧推行曹丕对待诸侯王的既定政策,但多少有些缓和。其对待曹植,也有一些宽大的姿态。有一件事可以说明问题,即《明帝纪》裴注引《魏略》说曹睿亲征之时,京师讹言,有云帝已崩、从驾群臣迎立雍丘王云云,而曹睿对此,竟不加究问。若在曹丕,对于此事,是必追查的。倘一追查,则曹植当为祸首,恐是不能或免的。
  
  在这样的情况下,曹植的处境相当危险。虽然曹睿暂不究问,却也难免把他看作危险之源。为曹植计,他在这时应该更加收敛,尽力韬晦,以自保全。但曹植实在缺乏政治头脑,就在这样的时刻,他却上了一篇《求自试表》。表中大讲“古之受爵禄者”,“皆以功勋济国,辅世惠民”,而自己却“无德可述,无功可纪”。因此,希望得到一个军职,以便效忠疆场,为国立功。他说:窃不自量,志在授命,庶立毛发之功,以报所受之恩。若使陛下出不世之诏,效臣锥刀之用,使得西属大将军,当一校之队;若东属大司马,统偏师之任,必乘危蹈险,骋舟奋骊,突刃触锋,为士卒先。……必效须臾之捷,以灭终身之愧。使名挂史笔,事列朝荣。虽身分蜀境,首悬吴阙,犹生之年也。如微才弗试,没世无闻,徒荣其躯而丰其体,生无益于事,死无损于数,虚荷上位,而忝重禄,禽息鸟视,终于白首,此固圈牢之养物、非臣之所志也。这样的言辞是相当激切、这样的感情也是相当诚挚的。曹植在这里表白的建功立业之心,本来可能遭到曹睿的疑忌,但也许因为他是发于至诚,毫无虚饰,所以此表上后,曹睿对他依旧优容。
  
  太和三年,他又得徙封东阿。在这期间,曹植的处境比前时有所改善,他的心情也有些好转。虽然不再“任性而行”,但说话却比较随便了。太和五年,在《求通亲亲表》中,曹植继续请求任用,为国建功。话说得更加激切。他甚至说:臣伏自惟省,岂无锥刀之用!及观陛下之所拔授,若以臣为异姓,窃自料度,不后于朝士矣。这话是说得不错的,像他这样的人材,如果身为异姓,确实可被重用;但正是因为不是“异姓”,所以才不能“拔授”。此中道理,曹植似乎并不真懂。严防同姓篡权,这是曹魏政权片面地接受了前朝的经验教训而定的决策。在历代的统治者中,这样的片面性都是不可避免的。曹植徒见其然而未识其所以然,所以如此絮絮多言。《陈审举表》也是曹植此时写的一篇重要的文章,其中有这样的话:臣生乎乱,长乎军,又数承教于武皇帝,伏见行师用兵之要,不必取孙吴而与之合,窃窥之于心。常愿得一奉朝觐,排金门,蹈玉陛,列有职之臣,赐须臾之间,使臣得一散所怀,摅舒蕴积,死不恨矣。这一段话说得更加随便了。作为诸侯王,最好是饱食终日,无所事事,才使在上者放心。而曹植竟说自己熟知兵法,“行师用兵之要”,能与孙吴合。不但不自韬晦,反而露才扬己。这正是他以前曾说的“道家之明忌”,他这时竟明知而犯之。但曹植这时如此放言无忌,居然未遭杀身之祸,这不能不说曹睿为人确比曹丕温厚,对于诸侯王的政策也确实比较温和。
  
  在这篇《陈审举表》中还有一段文字值得注意:夫能使天下倾耳注目者,当权者是矣。故谋能移主,威能慑下,豪右执政,不在亲戚。权之所在,虽疏必重;势之所去,虽亲必轻。盖取齐者田族,非吕宗也;分晋者赵魏,非姬姓也。惟陛下察之。苟吉专其位、凶离其患者,异姓之臣也;欲国之安、祈家之贵、存共其荣、没同其祸者,公族之臣也。今反公族疏而异姓亲,臣窃惑焉。站在“公族”的立场,曹植这话是说得中肯的。从当时曹魏政权面临的局势看,这话也是说得适时的。曹植在宫廷的政治斗争中虽然缺乏政治头脑;而对于“豪右执政”,对于异姓“当权”,却很有政治眼光。没过几年,曹魏政权即为异姓所代,他的这一番话可以说是不幸而言中了。但可惜的是,曹睿当时对于这一番话似乎并未重视,只是“优文答报”而已。与此同时,曹植还曾要求“别见独谈,论及时政,幸冀试用”,而“终不能得”。于是“怅然绝望”,
  
  4l岁时,曹植病死在陈留这个地方。死后被谥为“思”,取意“追悔前过”、“思而能改”,被认定是犯有错误的人。中国历史上少了一个平常的政治家,毕竟多了一个遗响千年的文学家。
  
  曹植一生娶了两位妻子,前妻崔氏,系名门之后,其叔父崔琰曾任曹魏尚书,一度得到曹操的信任。崔氏因“衣绣违制”,被曹操勒令回家并赐死。不久,崔氏之叔父崔琰又因“辞色不逊”被处死。曹植的后妻谢氏,曾被封为王妃,即史书中所称的“陈妃”,他是曹植后期生活的伴侣。据说,她一直活到晋代,享年80余岁。曹植有两个儿子,长子曹苗,曾被封为高阳乡公,早夭。次子曹志,被封为穆乡公。曹志,少而好学,才行出众。曹植称赞他是曹家的“保家主也”。曹植死后,曹志继位,徙封为济北王。司马氏篡位后,曹志降为鄄城县公,后任乐平太守,迁散骑常侍兼国子博士,后转博士祭酒。太原九年(228)卒,谥曰定公。
  
  曹植一生所志,本来是要“建永世之业,流金石之功”,而不“以翰墨为勋绩、辞赋为君子”的。但现在看来,他的勋绩,却仍在翰墨、辞赋之中。当汉魏之际,他是个才华特出的作者,诗赋杂文都达到了当代的最高成就,对后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作为一个贵公子,达到这样高的文学造诣,是不容易的。这不仅因为天赋的才华,也不仅因为“生乎乱、长乎军”的生活经历,更重要的是因为处在名为王侯、实为囚虏的地位。只因有了逐臣的遭遇,才写出了骚体的篇章。丁晏誉为“古今诗人之冠,灵均以后一人而已”,虽然不免溢美,但从骚人创作的传统看来,曹植和屈原的处境确有某些相似,曹植的诗赋杂文也确有屈原作品的某些特点。司马迁说:“屈原放逐,乃赋《离骚》”,曹植也是遭到谴黜,才写出了“愤而成篇”的作品的。
  
    曹植著述的数量和质量,可称建安作家之最。现存曹植诗、文、赋约130篇。前期以充满豪情的《白马篇》为代表诗作;后期典型诗作有《赠白马王彪》,辞赋、散文名篇有《洛神赋》、《迁都赋》、《与吴季重书》、《与杨德祖书》等。曹植有许多被后人所称道的警句,成为千古绝唱。他的作品别具一格,形式活泼,语言精炼,感情炽烈,妙趣横生。曹植对后代文学影响巨大。唐代所看重的“汉魏风骨”,就首推曹植。钟嵘《诗品》说曹植“骨气奇高,词华茂”,人们也都称他为“建安之杰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