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遍地八路

后记

  十几年前,我的小说《冀东大暴动》出版以后,给外交官作家陈大远寄书。他于1993年10月22日来信。万万没有想到这便是他留给我最后的绝笔书信。

  陈大远老师在信中说:

  收到惠赠《冀东大暴动》,真有说不出的高兴。冀东大暴动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革命义举,它要比××起义之类的事还要震奋人心。但是,这样一个及其重要的创作题材,竟然没人能够写出来。不但我感到遗憾,管桦感到遗憾,运昌同志感到遗憾,就连一般读者都感到遗憾。我曾听一位革命老奶奶说过:“咱们冀东识字的人少啊!”意思是说,很多应以文学形式反映出来的革命斗争,竟然反映不出来。这就是长期压在人们心里的话。我们这些不但识字,而且能够识几千字的人,就是满足不了读者的要求,实在感到惭愧。这样一个大空白,今天已被你给予填补,这样一个大遗憾,今天已被你排除。这一本书,岂止使我增加一份读物,而是使我们冀东的专业的、业余的,有兴趣搞点创作的人们,感到扬眉吐气,解除了心上的,肩上的重负。

  当然,我写这封信的时候,只能看看书的目录、序言等等,还来不及细读。但,我认为,不管怎样,只要写出来,就是一大胜利。这是今年有关我们冀东的两大胜利之一。另一个胜利,就是《冀东革命史》排除了许多阻力终于印了出来。有了这部历史,我们才可以理直气壮地说,冀东的为革命献出生命的烈士们,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们。有了《冀东大暴动》,那些为了拯救冀东人民,为了建立冀东的抗日革命根据地而流血牺牲的烈士们,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。

  这部书待我读完,倘有具体感受,我再给你写信。

  我期待着他读了小说写来他具体感受的书信,但是,我等来的却是他病逝的噩耗。悠悠往事,涌上心头。1960年我生病在唐山女织寨疗养院养病,结识了病友报社主编卢振川同志,他常给我讲起陈大远的故事。给我留下深刻印象。上世纪八十年代,陈大远来唐山讲授散文创作,我们相识。我协助作家长正编纂《唐山文联四十年》一书时。在搜集整理浩瀚的资料中,诗人陈大远走进我的视线,关于他的许多资料在我的心里立即活跃起来。他曾任唐山市文联主席,河北省文联副主席,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丹麦文化参赞。我读了他的诗词《大风》、《匏尊》二集与他交往。他一生著述丰厚。“笔墨无心权自赏,诗书有幸且安眠”这便是他做人作文的座右铭。他走了,给后人留下一笔无价的精神财富,

  这封最后的来信就是他的遗训了。十几年来,常常默读,每读一次,便领略到一种责任感的召唤。那位革命老奶奶的形象,以及她那种无言的期盼,幽默的责备,可爱的唠叨,永远留在我的心中。我也算是个认识几个字的人吧,于是,我责无旁贷地讴歌抗日英雄,就作起小说《遍地八路》来。

  正在我着手长篇小说《遍地八路》的构思的时候。1996年我应邀参加电视剧《冀热辽烽火》的创作。彭真同志生前倡议:以冀热辽抗日战争为题材创作一部电视剧。据此,原冀热辽军区司令员李运昌同志于1995年岁末约集在京的一百多曾参加过冀热辽抗战的老同志,讨论如何响应彭真同志的倡议。到场的有原冀热辽行署主任张明远(已故),军区政治部主任李中权,16军分区司令员曾克林等诸人,老政委李楚离因病缺席。老同志们一致认为应当搞这部电视剧。于1996年4月会同中共河北省委、中共唐山市委启动剧本创作。经一年的奋斗写出30集剧本,1997年8月20日中央重大革命历史题材领导小组讨论了剧本《冀热辽烽火》并批示,提出四条意见,修改后可投入拍摄。又经4年12次易稿,于2000年11月修改为20集。中央重大题材领导小组李准签发的批示说,剧本材料丰富,基本历史无误,故事悲壮,生动。老电影人滕进贤同志认为,如此表现一个地区抗日游击战的电视剧,《冀热辽烽火》是第一部。河北省委认为《冀》剧确有反法西斯的教育意义。作家浩然看了剧本认为,此剧本比较真实地反映了那段历史的风貌,拍摄时要注意刻画人物,再现生活实情。

  步入21世纪。这部跨世纪的电视剧仍旧没有投入拍摄。湖南、贵州、广东、四川、辽宁、吉林、天津等地的老同志喜闻搞电视剧,纷纷来信来电话询问电视剧的拍摄进度。那种渴望之情,难以言表。有的老同志不顾病弱之躯,千里迢迢从贵阳来到剧本创作组提供素材。

  抗战老战士对此剧的关注不仅因为他们是那次战争的亲历者,更是因为他们对现实的关注。抗战八年,我们只赶走了日本鬼子,并没有消灭军国主义侵略的根源。20多年前日本拍摄了电影《啊,海军》、《山本五十六》,1999年日本又拍摄了《自尊:命运的瞬间》,变着法地吹嘘甲级战犯东条英机,美化他是“圣洁的英雄”。报载,日本政府要成立国防部;日本国会通过了扩大自卫队海上行动权法案;日本已是世界上第二个军费开支大国(中国的军费开支只是日本军费的四分之一);二战结束时,日本只是向美国投降,而不是向中国及亚洲被它侵略过的国家投降。天皇的投降诏书说,“朕欲忍其所难忍,堪其所难堪。”忍了60年的日本,今日成了军事大国,不断地有新型军舰,新型海军战机和海战武器系统悄悄地投入服役。这就是日本鬼子意欲卷土重来的现实,它激发了老同志们的愤怒,也引发了他们对此电视剧的热情,以及承载对年轻的中国人演说当年真情的责任。勿忘国耻,更应勿忘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英勇抗战的英雄业绩。八路军才佩称世界上最圣洁的英雄。日本搞了那么多鼓吹军国主义的影片,我们为什么就不能搞反军国主义侵略的影片?

  电视剧《冀热辽烽火》因为资金没有到位,《烽火》成了“封火”。我却获得了大量小说素材。就专心专意地作起小说来。马拉松奋斗十年就产生了《遍地八路》。

  指导、帮助小说《遍地八路》创作的有老前辈胡真、李越之、陈大光、张利峰、李澄,作家长正、赵朕、果瑞卿、董宝瑞,莫逆之交杨惠东、郑辑云、萧振华、许婉香等。给我留下更加深切记忆的就是军旅作家刘大为。

  他的《送管桦还乡》诗曰:“人称刘管相偕伴”,诗中所咏吟的“刘管”就是刘大为和管桦的并称。他们是冀东抗日时期著名的“文化八路”,当代成果斐然影响深远的顶级作家。2002年走了一个管桦;2004年11月8日又走一个刘大为,两位并称偕伴乘鹤仙去。噩耗传来,悲痛不已。我失去了一位可敬可爱的诲人不倦的文学老师。我在童年就耳闻刘管,上个世纪就读过他们的作品,八十年代见面。九十年代我与刘老师吃住在一起两个多月,切磋戏剧文学,讨论剧本《冀热辽烽火》的创作。随他浏览长城内外的抗战遗址,参观焦庄户、七连庄的地道,与当年的民兵、村干部回忆尖兵剧社慰问天外来客(跳伞的美军飞行员)的演出。对我创作小说《遍地八路》增添了从书本上难得的实地感受。从此以后的八九年里,我们保持着密切的通信联系,指导着我的文学创作。

  2001.10.25来信说,读了《遍地八路》的自序,引子和第一回,连同我从前读的老奤影在日本的章节,我坚信你独辟的蹊径将是一条光明大道,虽然,对一部百万字的大著来说,我已看到的不过是管窥了这座文学金佛的些许发肤,却已感到尊著不但有书卷气,时代感,且有仙气助神颇适传奇,确实至今还没有人这样写过,吃文学上的螃蟹也要有勇气呢,你的毅力,不怕寂寞的艰苦劳动,定能保障你“另起一行”的壮举能够成功。

  2004.5.22的信说,望贤弟的《遍地八路》早日问世,切盼,切盼。

  2004.6.19清晨的信说,读过小说故事梗概和目录,真的有点目不暇接。尽管草草读了一遍,且又是你百万字巨著的万分之一,已能令我通过三个神八路故事的预告(指目录)体察到你几乎囊括了发生在燕山渤海之间,滦河两岸的所有的抗敌史实,纵横时空,浓彩重墨的塑造英雄,实在是一个大工程,更诱发了我盼望早日读全书的愿望。俗话说,一叶知春,也一叶障目。我从目录中可猜到书的内容(也许猜不准,因为作者可以化腐朽为神奇,也可以把原始面目升华,甚至反其意而用)而其最终还是不能得识真面目,尚无法提出具体意见。其次,直感书中有些人名尚有影射痕迹,最好不留一点影子。以免因小失大,读者中什么时候都有对号入座成癖之人。这点直感直言,丝毫不影响书的本事。

  2004.9.24来信说,欣闻你的长篇小说《遍地八路》大功告成,在一个电子杂志上连载,特以函代电,致以诚挚的祝贺!我把此事视为55周年国庆的喜事和迎接明年抗战胜利60周年的壮举。

  书信的最后说,望劳逸适度,保重身体。我尚好,口疾加重,但思维记忆都好。今后尚待编辑《文集》的戏剧、诗歌、书信等卷,尚待出四册。我还有一部长篇想写完。看来非有两辈子时间才能完成任务。匆匆。

  11月5日《唐山劳动日报》以“阎瑞赓和他的《遍地八路》”为题发表了我的小说在网上连载的通讯,我立即把剪报给刘老师寄去,但没有回音。我心里就不塌实。他的作风礼贤下士有信必回,这次有点反常。11月8日《河北日报》发表以“古稀老人创作红色小说,《遍地八路》占领网络阵地”为题的特写。11月11日唐山广播电台广播了关于小说连载的配乐通讯。河北广播电台播放了有关小说的专访。我正待再写信向刘老师报告此事之时,11月16日收到《爱晚情音》,报道了刘大为老师病逝的消息,震惊了我。没有想到,这就是刘老师给我最后的教诲。他的宏伟计划(已由解放军出版社出版了《刘大为文集》小说散文卷),尚有四卷没有完成。但愿他复活两次,上苍给他两辈子的时间,完成他创作一部长篇及继续编辑出版文集的心愿。

  刘老师的这些书信真迹就成了我的稀有珍藏。我要化悲痛为力量,继续修改完善我的小说《遍地八路》,献给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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